第046章 武氏兄弟(4)

白落裳捧着杯子,杯口飘着沁人的酒香,杯中盛着满满的撷芳醉。

酒能醉人,酒香亦能醉人。

窗外忽然起了风。

风从一个窗户飘进来,卷着酒香,又从另一个窗户飘了出去。

此时,院子里的风,也能醉人。

空落落的院子,没有任何景致。院墙很高,挡住了院外的十里春风。

既然风已经被院墙挡住了,那花厅里的风又是从哪里飞进来的?

白落裳好奇的走过去,探出身子去看。

窗的外面,没有墙,但有一条河。

河面不宽不窄,河的两旁是不高不低的垂柳,垂柳的背后是青石板铺成的街道。

下过雨,青石板路变成了泥泞的水路。

粗略一看,街市上人头攒动,熙熙攘攘,吵杂热闹,这些人从事着各种活动。

有游客,有酒客,有商贩,有卖茶水的,有看相算命的,有坐轿的,有骑马的,有挑担的,有赶毛驴运货的,有推独轮车的……

河旁的柳条似乎感觉不到气氛的热闹,依然垂着头静静的扶着水面,轻摇浮动。

波光粼粼的河面,倒影烁烁,映着细长的柳枝,也映着一座华丽的房子。

这个房子白落裳却有点眼熟。

“原来大人的房子离一品居如此近。”白落裳笑眯眯的坐回去。

“所以我这里才会有喝不完的撷芳醉。”武巍捧着酒杯,“近水楼台,我想要喝酒,总比别人要方便些。”

白落裳笑着问:“就算是大人想要喝酒,不也一样要走出这个房子,然后走到那个房子才能买到酒。就算两个房子靠的很近,大门却向着两条不同的街巷,要从这个房子的大门,走到那个房子的大门,还是需要走一段路程的。”

武巍却摇头,“我喝酒,从来不需要走出这个房子,更不需要走进那个房子。”

白落裳想了想,又道:“大人可以遣人去买呀,也不用自己走出去。”

武巍道:“我也不需要遣人去买。”

白落裳奇怪了,既然不用自己去买,又不让旁人去买,那他要是想要喝酒的时候,莫非是一品居的人自己送酒上门?

武巍瞧出白落裳心里的疑惑,就笑了,然后他站起来,提上酒壶,走到那扇面朝一品居的窗台前。

窗台上绑着一截红绸,武巍用红绸的另一端捆住酒壶,然后就转过身来,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:“马上就上酒。”

白落裳瞪大眼睛,他实在是好奇,把酒壶挂在这个窗子上,一品居的酒要如何端上这张桌子。

他看着窗台上的酒壶,看着河面上的粼粼水光,看着不远处的一品居。

一切都不见发生任何变化,白落裳不禁想到,这会不会是武巍故弄玄虚?

过了一会儿,一品居面朝这边的窗户打开了一扇,然后他就看见一个捧着莲花盘的女子探身往窗外看过来。

白落裳其实看不清楚那个女子的脸,但他知道,那个女子一定是在笑。

他不只是知道那女子在笑,她还知道那女子说了话,她说完了话又做了一件事。

女子用一根雪白软长的绸缎将莲花盘缠住,然后就从窗户上将莲花盘放进河中。

莲花盘变成了一只很小很小的舟,顺着慢悠悠的水流,摇摇晃晃的来到了白落裳所在的窗下。

白落裳终于明白过来,武巍说的不用人过去买也能喝到酒是怎么办到的。

他双手扶窗,正打算出手去捞莲花盘,没料武巍已经抢先一步,用一根带铁钩的竹竿将莲花盘捞了上来。

莲花盘中,如白落裳所猜想的那样,放着一壶酒。

酒是好酒,一品居的招牌,撷芳醉。

看到这里,白落裳不得不佩服,武巍这喝酒的法子果然是高级。这样的法子,他就算想破脑袋也想出来。

他当然想不出这种法子,因为他的酒瘾一旦上来,脑子就会变得糊涂,就算是爬也会爬去酒肆,哪里还有心思去弄这些花样。

不过这种花样他却不讨厌,确切的说,他还很喜欢。

喝酒,绝对算得上是一件高雅的事,如果喝酒的时候,有个人不停在耳朵絮絮叨叨,那简直就是一件大煞风景的事。

武嵬无疑就是那个大煞风景的人。

一杯还未喝完,武嵬就忍不住站出来破坏气氛道:“大哥刚才是在审案?”

武巍一边品着酒,一边回答道:“没有错。”

武嵬问道:“可审出什么来了?”

武巍依然不急不慢的道:“并没有。”

武嵬一脸得意的道:“我知道大哥为什么审不出话来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因为大哥审错人了。”武嵬走上两步,一把牵住奉酒女的手腕,坚定的道:“她不是大哥应该审问的犯人。”

武巍忍不住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一眼两人牵住的手,眉头越拧越紧,可他依然没有生气,他只不过是放低声音问道:“那我应该审谁?”

武嵬指着白落裳的鼻子,“他。”

白落裳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,他发现,除了他自己喜欢指自己的鼻子,别的人似乎也很欢指他的鼻子。

被女人指着鼻子就算了,被男人指鼻子绝对算不上一件值得高兴的事。

武巍好像也觉得指着别人的鼻子说话并不是一件好事,所以他用手将武嵬的手打了下来,“我审他做什么?”

武嵬又把手抬了起来,指着白落裳,一脸挑衅的看着武巍,道:“他是杀人犯。”

他并不是喜欢用手指着别人的鼻子,而是不喜欢听武巍的话,武巍越是不让他做的事,他就越是要做,如一个叛逆的小孩子。

武巍显然对这样的武嵬是毫无办法的,所以他只能再一次把武嵬的手拉下去,无奈道:“他说他不曾杀人。”

武嵬狠狠的甩开武巍的手,瞪着眼睛道:“任何一个凶手都不可能承认自己杀了人。”

奉酒女突然有些担心,着急的看着几乎快要争吵起来的两兄弟。

武巍是不想吵架的,所以他尽管把眉毛拧的很紧,也没有大声说话。

武嵬好像打算吵一架,所以他说话的声音很大,几乎就是在吵架。

一个人怎么可能吵的起来呢?

所以武嵬的拳头,打在武巍的棉花上,这架也就吵不起来。

白落裳看着两兄弟,好心的说了一句:“你们不要吵架。”

武嵬恶劣的出言道:“老子吵架,关你屁事!”

白落裳惺惺的把脸缩了回去。

奉酒女轻轻捏了下武嵬的手。

武嵬却推开奉酒女,大声道:“男人说话,女人就要回避,你出去。”

奉酒女下意识的看向武巍。

武嵬更加不高兴的吼了起来:“让你走你就走,你看他做什么?他是莆山县的父母官,又不是这个家的父母官,你不必怕他。”

武巍叹了口气,朝奉酒女点了下头。这时,奉酒女才敢真的退出屋去。

花厅中只剩下三个男人。

白落裳见气氛不好,也很识趣的闭口沉默。

武嵬不是一个习惯沉默的人,他又开口质问白落裳,问他何故杀人。

白落裳往口里倒了一杯酒,闷声道:“我并没有杀人。”

武嵬逼问:“那你为什么被捉进衙门来?”

白落裳看了武巍一眼,道:“难道不是大人请我来喝酒的?”

武巍没有回答,回答的是武嵬。

“或许应该请你吃肉包子。”武嵬冷笑道,“大哥总该请这个人吃一顿肉包子。”

武巍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,好像“肉包子”三个字突然变成了一把铁锤,沉重的打在了他的胸口,令他的胃一下子翻滚起来。

白落裳暗暗叹气,“大人又不舒服了?”

武巍双手扶着桌子,一脸难受,“是的。”

武嵬盯着白落裳,问道:“你知道这是谁的错?”

白落裳笑而不语。

武巍也盯住白落裳,“我想知道你那日是怎么混进来的?”

白落裳道:“就是从大门走进来的。”

武巍道:“你可知道,光凭你对本官的所作所为,本官就可以治你的罪。”

白落裳道:“大人有这个权利,也有这个理由,可是大人不会这么做。”

武巍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这么做?”

白落裳笑得坦然,“如果大人要治我的罪,也不会请我喝酒了。”

武巍道:“你先前说过,请你喝酒的人,不是想要取你的性命,就是想要你去取别人的性命。”

白落裳点了下头,“没有错。”

武巍道:“我不想取你的性命。”

白落裳笑了一声,“所以大人也是想要我去取别人的性命。”

武巍道:“你早就已经想到了。”

白落裳苦笑,“我没有想到,我以为大人只是为了想要请我喝酒。”

武巍笑道:“没想到也没关系,我现在告诉你也是一样的。你想不想知道我想让你去杀什么人?”

白落裳并没有兴趣去杀人,所以也没有兴趣去打听武巍打算让他去杀什么人。

武嵬这时飞扬跋扈的威胁道:“你若是不想杀人,你自己就得死。”

白落裳看着他。

武嵬道:“我如果是你,我就应该想一想,自己是更愿意别人死,还是自己死。”

白落裳摇头,“幸好我不是你,所以我不愿意思考这个问题,相比之下,我更喜欢花时间去想一想怎么喝酒。”

武嵬道:“你在喝酒的时候,也可以思考一下生与死的问题。”

白落裳道:“我在喝酒的时候,都不会去思考酒以外的问题。”

武嵬咬牙,“你现在应该想一想。”

白落裳诉道:“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想让我过得舒服。”

武嵬毫不避讳的说道:“因为我看到你,就觉得像看到了什么刺眼的东西。”

白落裳叹息道:“你可以闭上眼睛。”

武嵬无理取闹道:“我听见你的声音,就仿佛听到了什么刺耳的噪音。我不喜欢闭眼睛,更不喜欢捂耳朵。”

对于这样毫无理由的蛮横,白落裳只能投降,妥协道:“既是如此,那我也可以不说话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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